夜
晚上,靠在战壕中的你,是否会抬头仰望着浩瀚的星河。
我常常庆幸,正是自己的信念,让我老练了很多。
我们经常被各式各样的困难所绊住前进的步伐。
而我们的梦想与信念,
也会在漫长的等待里,
变冷变暗,如同被太阳的光辉所挡住的星星一样,最终随着生命,消失不见。
炮弹划过夜空,点燃了遥远的黎明。
睡梦中,我梦见了欧尼酱与妹妹的微笑。
晚安……欧尼酱———
————本书献给我最亲爱的人。
(以下正文)
笔尖在信纸上翩翩起舞,伴随着“沙沙”的伴奏,留下一些黑色的痕迹。这些优雅的痕迹组合成一行行清秀的小字。
艾默莉·格尔低着头认真写着扑在膝盖上的信纸,外面则是飞快闪过的风景。艾默莉微微抬起头,向周围望去,大家基本上都在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写信,这里的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神情。只有少部分不是,那些人往往是休整完毕后编入进来的老兵。
她已经把开头写好了,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写,艾默莉在出发前的四天就已经给家里寄过去一封,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外面的景色一如既往的迷人,因为春季的到来天气暖和了很多,原本艾默莉这个时候应该背着书包在高中上学,但现实是她坐在这列车厢里,和她的班在一起,而这列火车正开往前线附近的车站。
她终于想好要写什么了,于是她继续写着:
亲爱的父母,你们还好吗?我不知道这封信大概会在什么时候送到,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收到你们的信件。
明天或许就要上前线了,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此外我在车站里还看见了我的老同学,莎莉·爱德华。真希望我们以后能在一个连里…………
一开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写着写着内心的话匣子就逐渐打开了,艾默莉稍微停顿了一下,信纸快要不够写了,但看着下面一小段空白,想了想,最终写了几个大字:我一定会找到哥哥的!
接着将日期和姓名写好,最后装入信封里收好。这是下车时统一收集,现在没有交给长官的必要。
“嘿嘿,你写了啥子东西,给我瞧瞧呗~”一个比较粗大的手掌突然拍向艾默莉的肩膀,吓得她一个激灵,随即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战友玛丽特。她是一个来自于乡下的女孩,19岁,比艾默莉大两岁,算是关系比较好的,主要还是归功于她的自来熟,因为脸上的雀斑比正常人要多,所以外号叫雀斑脸或者雀斑女孩。艾默莉微微将视线下移,瞟了一下对方的胸口。以及下作且毫无作用的肥肉,她在内心微微补充了一句。
“不要那么突然嘛……要看的话早说呀。信都封好了。”说着艾默莉扬了扬手中已经装好的信封,同时内心为自己的手速点赞。
“诶…这样哈,那就没法子咧。”玛丽特失望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她到底是有多想窥探别人的秘密啊!艾默莉在自己的内心吐槽着。
艾默莉把自己的信封装在口袋里,左手捂着,右手的胳膊环抱着一支步枪,扭头看向雀斑女孩问:“玛丽特写了什么呢?”
“这个啊……”玛丽特指了指坐在她旁边的另外一名士兵说:“咱让小艾帮写了,毕竟咱不识字哈~也就是问老爹老娘咋样了。”说着玛丽特罕见的红着脸挠着自己的头尴尬的笑了几声,随着二人的互动,货厢里说话的士兵们也多了起来,互相聊着格式的话题,就连一些老兵们也参与了进来。
“你们的信都写好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班长抬起头半睁着眼睛扫视着火车货厢的士兵们,顿时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班长。
班长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时却吊着一双死鱼眼:“看我干嘛,我只是随口一问,一会儿下车以后记得把信件都给我,只跑一次腿,要是忘了,自己到邮局去寄送。”
说完以后,班长稍微挪了挪屁股,调整了屁股底下的干草堆,靠着车门旁边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就开始打起呼噜。班长也算是老兵之一,她比大部分老兵还要贪睡,总是有点无精打采,如果用她的话来说,那是修养,养精蓄锐。
班长的事只能算上这一路上的一件小小的插曲,没过一会儿大家就继续谈笑起来,只不过这次声音小了很多。
“嗡嗡………”艾默莉突然听见除了火车和战友们发出以外的声音,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外面突然间传来巨大的枪声,和两声巨大的爆炸声!
离车门近的士兵们立即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艾默莉踮起脚也凑了过来。
“看那!”玛丽特指着空中大声喊着,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立即找到了———一架拖着黑烟的苏沙联盟飞机,而在后面则是两架古斯帝国的战斗机在紧紧的咬着。
“不要惊慌,相信我们的空军和高射机枪会打掉它的!”班长也醒了过来,起先拍了拍手掌,见到无效后正准备吹哨子的时候火车突然间减速,如果不是大家互相拉着,估计会有人直接掉下火车!
大家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那架拖着黑烟的飞机朝着火车方向飞来,它身后的两架战斗机紧随其后,接着同时开火,顿时间那架苏沙的飞机立即变为一个大火球。还不等大家欢呼起来,坠毁的飞机准确的撞在了一列车厢上,整个车厢随即发生猛烈的爆炸,同时连带旁边的几节翻到在地。
所幸火车之前就及时减速了起来,并没有造成更近一步的伤亡,起码艾默莉所在的车厢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长官率先跳下了车,其余士兵跟在后面,同时大量的士兵朝着车头方向跑去,被撞毁的车厢就在那儿。
士兵们在各自长官的命令下尽可能的将伤者抢救出来,而在后排的士兵们则是把运输卡车开下来,开往事故点,协助运输伤员。
“快点儿,格尔!”玛丽特拽着还在愣神艾默莉的胳膊拉着她跟随着战友们前进。因为她们所在的是靠近尾部的车厢,需要跑较长一段的距离。
等她们到的时候,展现在她们面前的景象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几具已经被爆炸弄成黑色的尸体散落在周边,失去部分肢体的伤员在担架和草地上哀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丝丝来自血液的味道。艾默莉看见一个失去左腿和右手的士兵捂着自己被严重烧灼的身躯大叫着,整张嫩芽的脸都扭曲在了一起,无比的凄惨。
这些士兵的惨状,让很多人的内心打起了退堂鼓,毕竟这整个营的绝大数人都是仅仅入伍几个月的新兵,还没有上战场就遭遇这种事,无疑对士气有着极大的影响。
除了要尽快转移伤员外,还需要提升士气,这些都是长官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但这不是艾默莉所要面对的。
她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趁此机会,让我们好好打量一下她。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在队伍里算得上是矮了。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这源自于她的母亲,全家中只有她的妹妹是银灰色,父亲则是黑色。一双蔚蓝色的瞳孔满是害怕,看似纤弱的手臂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结实了很多,身体也晒成了偏小麦色,但这些都无法弥补她性格上的胆小。
“喂,艾默莉!”
就在艾默莉一直处在呆板状态中,一个声音将她猛的拉回现实,她有些迷茫的朝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金发少女朝着自己跑来。
那是谁来着?等对方越来越近的时候,艾默莉才想起来是自己曾经的同学,莎莉,基本上在这里也只有莎莉会直接称呼她的本名,就象艾默莉称呼她莎莉而不是爱德华一样。
“莎…莎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说着莎莉还非常夸张的拍了拍和艾默莉一样平的胸口。
“我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呐。”艾默莉微笑着回答,接着扭头向周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玛丽特就不见了踪影,这也是蛮经常发生的,最后她都会回来的,基本上不需要过多担心。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说完莎莉突然抱了一下艾默莉,嘴轻轻凑到她的耳旁快速的说:“一定要平安。”说完后快速的松手,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在两人闲谈的时候,长官们基本上已经制定好处理方案了,将所有伤员都转移到卡车上送往后方的医院,同时还派一个排的兵力护送她们,而莎莉恰好就在这个排里。至于其余的,则需要徒步行军十几公里。不过微微让人感到愉快的地方是,这不是急行军。
至于火车?整个列车被炸成两节,雪上加霜的是前方至少有五六米的铁轨被拆了,那些被拆掉的铁轨被游击队烫的变形,根本无法修复。
士兵们在长官的命令下快速的排成三排,共同高唱着军歌鼓舞下降的士气。艾默莉在队伍靠末尾的地方,她的声音本身就不大,更何况不知道从哪回来的玛丽特那特大的嗓门儿把周围几个人的声音都给覆盖了。
真不知道这货是吃什么长大的!玛丽特对于艾默莉来说就和曾经的副班长一样讨厌。曾经她被同学们推上班长的时候,基本上风头都被副班抢走。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各方面都不如别人好,唯独学习还行。但在这里,弹丸不会因为你是优等生而为你拐弯。这些原因造成了艾默莉性格上的一些自卑,参军时越发明显起来。
来看一看她的小圈子就明白了。
走在她正前方的那个宽大背影不用说也知道是玛丽特。而在她旁边则走着一位比艾默莉还要矮一点的银发萝莉,其实是正太。他自称博克,很男性化的名字,但却长着一张极度女性化的脸和身体。精致的五官配上鲜红的瞳孔和银白色的碎发简直比一些刊物上的女星还要好看,只有在抬头的时候才能在脖子处看见那颗细小的喉结。话和表情都不多,很难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任何人都比较冷淡,他在刚来的几周中人气在新兵里算得上高的了,但可能就是因为比较冷淡的关系,导致快速下滑。当然这里的人气是指受战友的欢迎程度。而和他一样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看法的艾默莉自然的融入了这个奇怪的圈子里了。
他穿着和周围士兵同样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和他一样短小的冲锋枪。冲锋枪在古斯军队并不是那么常见,至少艾默莉到现在也就看见七八个人拿过,她甚至都没有接受过使用冲锋枪的训练,但对于使用敌人武器的训练可没有少。
“格尔,现在几点了?”大约在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博克微微朝着艾默莉身边凑了凑,小声询问道。
“大概快要到十点了吧…应该可以在午饭前抵达。”艾默莉并没有手表之类的东西,而是完全靠感觉来判断,曾经和同学做过试验,误差最多为20分钟,可以说这是艾默莉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一。
“嗯,但愿吧。”简短的回答,表情也没有丝毫波动。
歌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大家都在默默的前进着,但依然还有部分人在小声的说话,对此长官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艾默莉很久之前因为自己的性格而没什么朋友,与其说是没朋友,不如说是总是被动的交友。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只是附和着。很多时候都是孤单一人。而艾默莉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那就是发呆,或者说是幻想。她总是可以在任何时间进入这种状态,放空大脑,身体也无意识的走动,当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完很长一段路了,刚刚的行军中艾默莉就是如此。
有的时候,平静是短暂的,比如现在。很早之前艾默莉就听说过在前线的后方,有一些敌人偷偷的渗透进来,对一些居民洗脑,从而加入他们的队伍,进行各种破坏和袭击。也许之前那架战机就是那群家伙叫来的。
古斯帝国官方称呼他们为恐·怖分子,而他们自称为卫国游击队。
之所以现在提到他们,当然是遭遇到他们的袭击!
也许他们就躲在右边的树林中,他们中的某位或者好几位将枪管伸出瞄准了某个倒霉蛋,接着狠狠的扣动了扳机,将复仇的弹丸射向了他的敌人。
很显然,艾默莉前面的某个家伙和另外一个家伙就是属于这样的倒霉蛋。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传入所有人的耳旁,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第二声枪响就传入了艾默莉的耳畔,而在她的眼前和她一样的另外一名士兵脸色大变。艾默莉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惊讶、惶恐、还有一丝疑惑都混杂在一起。伴随着从胸口中绽放的死亡之花向侧面倒下,血液从心脏的位置流出,那双无神的死鱼眼半睁着。接着便是冲锋枪扫射的声音。
不等艾默莉反应过来,旁边的博克伸手直接将艾默莉推倒在地上,自己则半蹲着举起冲锋枪朝着树林中射击。
此时士兵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趴下或半蹲着朝着林子中射击。对方有树林作为掩体,朝着士兵们猛烈扫射着。林子中大量的鸟儿飞舞起来,蔚为壮观,但现在没有人关心它们。都在想着置对方于死地和保全自己。
逐渐的,士兵们在老兵们的组织下组成了一条条火力网,疯狂的朝着敌人射击,不少士兵将手榴弹摘下,朝着树林方向投射出去。
“撤退!撤退!”对方的喊声穿入进前排士兵的耳朵中,当然也穿进了军官们的耳畔里。似乎在验证一样,对方的火力弱了很多,同时几名游击队员在撤退的时候也被击中倒在地上。
“一四连追击!二排掩护!”少校迅速的下达命令,而艾默莉所在的班恰好在四排里,虽然很害怕,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家一起爬起来。一边想着林子里射击一边前进着。
“哒哒哒!”每扣动一下扳机,手中的步枪就会突出火蛇,三枚致命的弹丸依次从枪膛中旋转飞出,最后不知道飞向哪里。虽然设计师考虑过使用者用大口径弹丸的步枪射击需要承受较大的后坐力,所以只设置了三连发和单发模式。就算如此,艾默莉依然能感受到来自步枪的压力。
两个追击的连以班为一个单位,分散着朝着树林的方向前进,很快艾默莉就看见了几名受伤的游击队员倒在伏击她们的临时阵地上。
那几名游击队员看样子是受了重伤,要不然她们的同伴是不会抛弃她们的。艾默莉刚想靠近,突然想起了以前教官所说的话。
“只有死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特别是游击队!”
前面的话很好理解,但是后面的内容艾默莉一直没有明白,她站在那几名游击队员五米之外。那三个游击队伤势都很严重,最严重的那个身体几乎被炸掉一半,断臂处流淌着鲜血,整个人几乎都是一个血人,趴在松软的泥土上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要死去一样。另外两个稍微好一点,但这仅仅是和第一位做比较。
身体组织可能因为某位士兵的手榴弹而散落在周围,艾默莉甚至可以直接透过破开的肚子看见里面的器官和截断处的骨骼。
艾默莉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软,重重的在呼吸着,惨白的脸上,双眼如同被固定住一样死死的盯着那几个躺着的游击队员,拿着步枪的手微微发抖着。
“砰!砰!砰!”随着三声清脆的响声,三条苟延残喘的生命伴随着最后的红与白之花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接着班长出现在视野中,她手中拿着的步枪枪口还留有一丝烟在飘扬。
班长压根就没有看她,走带那三具尸体前,伸出脚微微将其中一具尸体翻开来:“你为何不开枪?”
“……”艾默莉没有回答,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特别是这样的将死之人,她根本无法瞄准,更不用说开枪了。
“提前给你一个忠告。对待敌人,必须把所有的底线抛弃,来确保自己和战友的存活,要不然…………”班长蹲下来,将其中一名尸体的手掌摊开,一颗保险快要被拔掉的手榴弹赫然在手掌之中。看着这颗手榴弹,艾默莉的瞳孔猛的缩小。
班长将保险轻轻的弄回去,接着拿着那颗手榴弹在手中晃了晃,对着艾默莉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这,就是下场哟。”
“快点跟上,别掉队了。”班长将手榴弹丢向了艾默莉,看着艾默莉手忙脚乱的接住,紫色的瞳孔似乎在透露出笑意,接着加快脚步的朝着其他人跑去。
艾默莉默默的看着手中的那颗手榴弹,心里思考着。
如果没有班长的话……剩下的话她根本不敢想象,摇了摇头让脑子稍微清醒一下,接着追了上去。
我才不会死在这呢!
奔跑时微微转头看了眼那几具尸体,心中暗暗发誓。
“注意警戒,那些家伙也许就在附近。用枪口瞄准着我们呢!”排长,奥尔利·普勒站在一个小石头上面,右手拿着手枪,脖子上除了挂着身份牌外与班长一样都挂着一个小哨子,那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相比起班长那有些稀薄的存在感,奥尔利一度让艾默莉误以为他就是连中的领军人物。他强健、年轻,做事总是第一个带头。更重要的是纯正的古斯血统赐予他耀眼的金色短发和瞳孔,排里一直流传他的祖先和女武神共同征战过。是不上士兵仰慕的对象,但艾默莉除外。她是来寻找哥哥的,而不是来看帅哥的,在她眼里,任何一个男性都不如自己家老哥英俊。
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奥尔利旁边,这一点她和玛丽特很像。带着她那个标志性的死鱼眼抬头看着排长:“既然如此的话,你这样大声嚷嚷岂不是像一个白痴一样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高价值目标吗?”说完她顿了顿,丢下一句“蠢货”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排长奥尔利没有计较,朝着班长的背影微微吐了一下舌头,接着跳下舌头带着另外一批人朝着别的方向搜索,而艾默莉当然是跟着班长走的。
在树林中,要额外注意脚下,没准儿下一个落脚地就有一颗反步兵雷或者牵绊试地雷就等着把你炸成碎片顺带祸害身旁的战友。所以必须要在警觉周围的同时注意脚下安全!
因为走了一上午的缘故,艾默莉感觉着自己的腿有些酸酸的,如果能够微微休息一下就好了。然而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能安静休息。
“你们两个,怎么了?”班长突然对着左边喊道,艾默莉跟着一起扭头。只见博克躺在草地上,行军背包被放在了一旁的树下,他还光着上身。玛丽特则骑在他的身上不知道在做什么,但能让人感觉她很是兴奋。
看到这一幕,艾默莉瞬间就被吓到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两人。在她的理解中,往往都是男性追求女性,这玛丽特的行为毫无疑问的直接在她的三观中踩了几脚。但随即转变为看待某种垃圾的表情,内心对玛丽特某种不知名的厌恶加深了不少。
“诶,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哇!格尔你怎么是那种眼神,你是不是误会惹什么!”
玛丽特有些手忙脚乱的看着咪起眼睛的班长和一脸看待变态表情的艾默莉。
“厄…”僵持足足半秒钟,班长开口说了两个字:“恶心!”
…………………………
“所以说博克这小子刚才在和那个家伙近战时被划伤了?而你是在抱扎咯?”班长靠着一棵树腿盘着坐着,左手手腕支撑着微斜的脸,半睁着左眼问到。
“嗯。”站在一边的玛丽特点头答应着,博克则已经把自己的上衣穿好站在她旁边。艾默莉则蹲在一个游击队员的尸体旁边,两只小手在尸体中摸索着,搜寻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个游击队员很明显是被博克刺中后颈直接穿透脖子而死亡,艾默莉尽量不看他的脸和脖子,但在摸索时双手也不可避免的被其它地方的伤口弄上了血。
“嗯,这是什么?”艾默莉的双手突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长长的,略有些粗。东西似乎被藏在内衣里,外面的衣服完全找不到对应的口袋,于是她拿出刺刀直接将衣服划开来。
将外衣撕开以后展现在艾默莉眼前的是被染红的白色大褂子,口袋里果然装着东西,于是艾默莉将手伸进里面,取出一个金属制的圆柱型的盒子。似乎是空心的,艾默莉将它的一头倾斜下,一卷纸滑了出来。展开以后,是一份迷你地图,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是苏沙文,她看不懂。艾默莉站起身对着三人扬了扬小地图说:“大家,我发现了这个!”
三人立即被吸引了注意,班长将地图拿过来,眯起眼睛细细看着,玛丽特也将脑子凑了过来,但被班长伸出的一只手臂牢牢挡住。
半响,班长才抬起头看着忐忑不安的艾默莉,结果班长一下子拍她的肩膀露出难见的兴奋之色:“你立功了,小子!”
“嗯?”
阳光从早上的温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了,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形成如同蜘蛛网般的斑斓。树林并没有想象中的充满来自于鸟儿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刚才的短暂交火把鸟儿都吓跑的缘故。
班长的心情似乎因为发现了那张地图而有些愉快了起来,轻哼着小曲行走着。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比如艾默莉。她有些机械的跟在玛丽特和博克两人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可以作为逃避的发呆,成为一种噩梦。一旦开始走神,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三具尸体,还有火车上的惨剧。
她微微低头,看着抓着步枪的双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别人的血,血液有些凝固住了。对于艾默莉而言,血在生活中并不算是太常见,特别是别人的血。这种鲜红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锈金属般的问题,细细想想。十几分钟之前,这些红色的液体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流淌着,然而只是经过了短短十几分钟,那个生命就消失了,血液,也留在了自己的手中。也许在某一天,艾默莉也会这样,死在某个人的手里或者被弹丸穿过胸膛,带着自己的血液像今天这样………
“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此后的艾默莉每每看见自己的双手,都会想起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艾默莉的思维或者说思考的东西总是非常跳跃,她总是能从某件东西上联想到另外一个毫不关联的事物———比如她的哥哥。
艾默莉和许多有妹妹的小女孩一样,非常崇拜和喜欢自己的哥哥,艾默莉也和许多小女孩一样对着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说:“我长大以后要嫁给哥哥!”
之前想到说这种'蠢'话的自己脸都会红起来,自然,现在也会。但比起过去,感觉上会生出一种额外的情感。这种情感艾默莉说不出来,大体就是羞耻和幸福的一种怪异的混合体。
本来艾默莉以为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但直到战争爆发,她的哥哥就象宣传海报那样,为国参军,与千千万万的青年共赴战场,也和许多人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但对于格尔家来说在这个重大的不幸事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简直可以用微小来形容的'幸运'。那就是艾默莉的哥哥是'失踪',而不是'阵亡'。在战争中,对于军队和政府来说,失踪和阵亡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可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是千差万别的距离。
当征兵的人来到格尔家中时,艾默莉毫不犹豫的代替了步入中年的父母参军,换来的自然是父母的安全和……妹妹的痛苦。艾默莉至今也忘不了离别时妹妹的表情,那份痛苦艾默莉也能体会到,这种痛苦不亚于受到阵亡通知书一样。
但即使这样,艾默莉依然认为自己有义务来履行哥哥没有完成的使命。但来参军并不是完全来履行哥哥的职责,还有一大原因就是艾默莉坚信着自己的哥哥还活着!他没有死!就算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依然相信着。
但是现在!她走在林子里,在原路返回的路上。别说寻找哥哥的线索,连那该死的游击队的鬼影都看不见!还害得她们在太阳底下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然后在这片见鬼的林子中艰难的搜寻了四十多分钟。
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花了四十分钟,少校此时站在吉普车的车顶上对着搜索的步兵排连声大骂,称他们为“一帮吃软饭”的废物。这不禁让艾默莉有些恼怒:在太阳底下走的是我们,在林子里搜索的还是我们!你自己坐在有遮阳效果的吉普车里享清福还有脸在那骂!
比起这个少校,班长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好人,她最多只会说人是笨蛋,话也不多。比这个唠叨了至少半小时的少校不知道好上多少条街。
“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大约四千米,作为惩罚!我命令你们这群混蛋跑步前进!谁落在后面就等着那群游击队吧!”
天哪!又是游击队!艾默莉在内心暗骂着,如果没有那些可恨的游击队的话,情况大概会好很多,或许哥哥的失踪就和那些游击队有关。
士兵们再一次排好队形,之前遭遇战受伤的士兵们被转移到剩下两辆吉普车的其中一辆敞篷式的,幸好受伤的不多,负责那位少校的车辆也要挤满了士兵。
整个营再一次的行动了起来,或许是少校的话起到了作用或许是大家知道明确的目标后因为饥饿跑的更加快。当然,后者的几率比前者更大。
整个营的士气都比较低落,这对于一个大多数都是新兵的步兵营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更何况大家都在烈日下奔跑,很多人已经开始喘气。
所以,午饭变得尤为重要了。很多的士兵都开始小声抱怨说如果午餐没有好吃的就宁愿当逃兵,当然也有些乐观的家伙在吹嘘自己能吃几碗。那些乐观的家伙里就包括玛丽特,这个被艾默莉看作是变态的家伙在某些方向确实变态。
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像个话痨一样和身旁的士兵唠叨,而跟她在同列的那个家伙就很倒霉了。艾默莉记得她,那个忍受煎熬的士兵在火车上帮过玛丽特写过信,名字有些绕口,所以班里的大多数人都称这个粉色短发的少女小艾。
现在小艾不时扭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博克和艾默莉,每当这个时候博克都会抬起头假装在看云,而艾默莉则迅速进入神游状态发呆。最后直到死鱼眼班长也忍受不了才让这个家伙闭嘴。
时间已经到中午了,经过艰难的前行,整个营终于抵达了车站所在的小镇,这个小镇离前线仅仅只有十二公里远。大多数居民都已经撤离了,镇子也是敌人飞机的轰炸目标之一,所以当疲倦的士兵们抵达的时候,所看见的大多数的建筑都已经被炸毁了。
现在士兵们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他们所担心的是后勤部有没有将午餐准备好,好让他们的小脑子和小肚子在难得的平静中好好的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午餐。
少校好像知道大家的想法一样,先是唠叨一下领完午餐到镇子的教堂里集合,然后再说明午餐地点以及其它事项。然而艾默莉只记住吃完饭到教堂的部分,其余的时间全部都在神游,直到少校宣布按排领伙食后她才缓过神来。
所有士兵们都将行军背包里配发的铁质小饭盒拿了出来,这种饭盒的变形性很强。只要力气稍微大点的人都可以将它变为其它形状,比如博克。
他为了让饭盒少占点空间将它压扁了一些,所以他在艾默莉身后摆弄着饭盒企图把它弄回来。至于玛丽特,当她拿出一团球型物体并把它在半分钟内变成饭盒时,艾默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这一路已经见过玛丽特异于常人的某些方面,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下一个,快点儿。”后勤兵不耐烦的喊着,她除了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外基本上和别的士兵穿的一样。艾默莉接着听见后勤兵惊讶的声音:“这是什么鬼玩意!”
艾默莉踮起脚朝着左侧探头,只见后勤兵看着玛丽特手中已经不知道被她弄成什么形状的饭盒,有些类似星形和长方形的结合体。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家伙又玩过头了。
“走走,下一个!”当一大勺不知名的汤灌满玛丽特的饭盒后,后勤兵随意的丢了两个熟土豆给玛丽特,接着便大喊。
后勤兵的身后站着一名哨兵,因为她的个子比较矮,所以直到艾默莉到跟前,才注意到靠在挎斗摩托车后面的哨兵。对于哨兵,大多数士兵都很讨厌和惧怕这类人,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可以轻易的决定某个士兵的生死。之前在车站上车时,艾默莉就看见一个可怜的家伙的假期许可被一名哨兵撕成了两半,最终灰溜溜的上了一辆开往前线的火车。艾默莉可不希望那天自己成为下一个。
后勤兵的声音将艾默莉拉了回来,她用大勺子'砰'的一声碰撞在饭盒上,浓汤顿时将饭盒灌满:“饭盒保存的不错。”接着后勤兵将一个小包裹丢给了艾默莉,接着便大喊:“下一个!”
见此艾默莉连忙闪开道,接着便扭头寻找玛丽特。玛丽特此时坐在一个倒塌的电线杆上背对着队伍吃着东西。艾默莉很自然的坐在她旁边——的五米处,与玛丽特保持一定距离,玛丽特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吃着。
顶着烈日,艾默莉将头盔摘下放在身旁,然后端起浓汤细细看了看。浓汤中飘扬着一片菜叶,还有一些面包片以及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小肉片,细细闻一下,一股来自于土豆的香味便传入了鼻腔。
这种多种物体混杂的大杂烩汤可以说是后勤部队的最爱了,在某些时候会有一些食品无法供给。所以后勤部会将能找到的食物一锅端了,全部混杂在一起。不得不说,这样很大程度上填饱了士兵们的肚子,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食材的不同,每天的浓汤口味也会变化。这让士兵们又爱又恨。因为在很多时候后勤部会为了省事,直接做大杂烩。
艾默莉一边嚼着浓汤里的食物一边看着领餐的队伍,此时的队伍长度大概只有一开始的五分之一,要不了多久就会领完。
战争总是让很多人变得拥有创造力,就比如那个后勤兵旁边的挎斗摩托车。摩托车上有三个较大的圆筒形的东西,其中一个装满了艾默莉手中的浓汤。另外一个外表上有个水龙头,大概是盛水用的,不过艾默莉现在的水壶满满的,不需要再去,另外一个则是放满了土豆小包裹和香肠。
看见第三个圆柱形桶她才想起来那个后勤兵丢给她的小包裹,艾默莉连忙将汤喝掉后从口袋里掏出来。这个小包裹为长方形,还不如一个土豆有重量,但最为关键的地方是它被锡纸包囊着,在这里被锡纸包着的食品只有———巧克力。
当黑色的巧克力露来的时候,艾默莉的双眼立即变为两颗小星星,巧克力可是她最爱之一。上一次吃巧克力的时候,还是艾默莉的哥哥带着妹妹和艾默莉去买的,那天正好是艾默莉的生日,当时家里环境比较困难,但父母依然决定买巧克力来庆祝。那天的巧克力,无比的可口。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出,滑过粗燥的脸庞滴落在军服上。艾默莉卡的一声取下一块巧克力,张开嘴唇轻轻的将这一小块放入到舌尖中,接着用嘴唇含住,慢慢的嚼着。
先是一股苦味刺激着味蕾,紧接着是一股在舌头中绽放的甜味,苦中带甜。艾默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吃的这块巧克力,就象她无法忘记曾经和哥哥妹妹一起吃的那次一样。
轻轻的重新将锡纸包好剩余的巧克力,接着小心的放入背包的最深层。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吃光了。等着有机会艾默莉还想和玛丽特、博克、班长以及莎莉一起分享。
大家共同吃着巧克力,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种感觉一定比自己一个人独食好很多。
不过已经快要到集合的时间了,艾默莉扭头想叫玛丽特时才发现博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刚刚把土豆吃完,嘴角还沾着残渣。
似乎是注意到艾默莉的目光,博克扭头和艾默莉对视,艾默莉微笑的指着自己的嘴角处,意示博克那里还有残渣。不过博克显然没有理解意思,罕见的出现了疑惑的表情。
艾默莉指着自己嘴角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些,最终博克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就在艾默莉以为他要擦掉残渣时,博克猛然靠了过来,轻轻的亲吻了一下艾默莉的脸颊。
艾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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